【蹇齐】——枣
枣by天玑王宫侍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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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之侃救下蹇宾的那段日子正值他那竹屋后几棵枣树成熟的盛夏……
某日的午后，素来有午觉习惯的蹇宾耐不住这山间的阴湿，辗转难眠，索性一瘸一拐地下床，打算到屋外晒晒太阳。
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已一个多时辰没见着小齐了，他轻唤了几声，却未闻答复，正疑惑间，屋后隐约传来树叶婆娑的声音，蹇宾移步到正对着屋后的窗口处。
入眼是幅“画卷”——
几棵茂密的枣树挨在一起散发着盎然绿意，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树下的白衣少年。
少年咧着嘴，有点憨笑的味道，举着根长棍，蹦跳着打着枣树枝，一颗颗绿枣子落在树下事先铺好的大方布上面，似是下着小片的枣雨，而少年就处在这一片淡绿中，气韵悠然，满满的少年无忧……
那就是幅叫蹇宾挪不开眼的画。
“哒——哒——哒——”不绝的落地声昭示着那树下少年的无尽喜悦——那个总因吃食冷着脸的阿简这下可会笑一笑？
虽然齐之侃这几日都是山珍野味地供着那个简公子，可是七八日下来，那个一看就是过惯精细活的公子哥终究受不了日日吃这些，厌烦起吃食来了。
那阿简也是极有教养的，知他山野之人也只有些野味，故并未对齐之侃有怨言，但齐之侃再木讷也从对方进食时偶尔微蹙的眉头看出些什么。
如今这些枣子熟得正是时候，这下总可以让阿简展开些眉眼吧？
想到此，齐之侃打枣打得更欢了，不到半个时辰，那个大方布已铺满了绿枣，齐之侃放下棍子，活动了下手臂，兴冲冲地把布从四角收起来，满满一大袋枣子，扛上肩，沉甸甸的，齐之侃心下却是轻快的——这么多够两人吃很久了。
齐之侃脚步欢悦地朝竹屋走来，蹇宾这才收敛了神色，瘸着脚慢腾腾地挪回了床上。
蹇宾刚躺回床上，齐之侃就扛着个大布袋满脸笑意地进门，他一边打开布袋一边愉悦道：“阿简，我方才打了些枣子来，很甜的，你要不要尝尝？”
说着，已用旁边桶里的溪水冲洗了几颗，递给蹇宾。
一直注视着齐之侃的蹇宾这才反应过来，盯着面前的几颗绿枣，突然抿唇一笑，接过枣子，咬了一口，歪头笑道：“好吃，小齐的东西都好吃。”
被蹇宾难得的笑容恍惚了一下的齐之侃来不及深究这句话的意思，只当他是在夸枣子好吃，于是忍不住也笑逐颜开，“阿简喜欢就好，还有很多的，有些可以晾成枣干吃很久的。”
蹇宾看着面前的人笑着，看了下日头，道：“拿到外面吃吧，顺便晒晒太阳。”
故于这个午后，山林竹屋前，两人对坐于竹桌，沏一壶凉茶，摆一盘甜枣，晒着暖阳，说说笑笑……
那是段蹇宾藏于心底的过往，故人仍在身旁，故事却不能重提，自己背负太多，负了朗朗笑颜……
齐之侃对于这些旧事，只是几句叹息绕于心尖，不曾提及。
他以为，过往一切，当断则断，不可言说，不可向往。
君君臣臣，不可僭越。
不是心硬，只是为了换一个留在对方身边的安稳。
但有些东西是岁月断不了的，比如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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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参见王上。”将军府的门房看到蹇宾的马车驰来连忙迎上去，恭敬行礼。
蹇宾径自走进府内，问道：“小……齐将军呢？”
门房虽沾了齐将军的光可经常看到王上，但见得再多还是会被蹇宾那股无形的冷戾骇到。
他战战兢兢道: “回王上，齐将军近日这个时辰都会在武场练剑。”
蹇宾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——小齐还是如以前般严谨刻板。
驾轻就熟地来到武场外，蹇宾遣退众人，绕到武场后方。
依旧是那棵桃花树下，白衣青年舞着剑花。
蹇宾在不近不远处看着，一如当年的某个午后，他立于窗边许久，看着那个白衣少年。
齐之侃练剑练的入神，直至收剑后才看见站在边上的蹇宾，他匆匆放下剑走过去行礼:“参见王上，臣未能远迎，望恕罪。”
蹇宾看着他微恭下身子行礼蹙了下眉，但还是等他直起身子后道：“小齐言重了，本王只是想来看你练剑罢了，不必太多讲究。”
齐之侃无言沉默，但那微垂的脑袋显示出他的些许拘束。
蹇宾在旁边石桌边坐下，拿过桌上的茶盏，倒了杯茶，尝了下，还是热的，不觉笑道:“小齐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。”
说着，一饮而尽。
一直观察着蹇宾言行的小齐听了这话暗暗松了口气，轻笑道:“王上喜欢就好。”
“阿简喜欢就好。”
一刹那，当年笑意盈盈的少年说的话在蹇宾耳旁略过。
依旧是那人说的，只是，时运境迁，有些事情再去重温，也品不出当时的滋味了。
今人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追忆。
蹇宾眼中闪过一丝黯然，不禁唤道:“小齐——”
“王上，”小齐睁着双鹿眼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，眼中依稀可见几缕单纯，却看不见无忧，“臣在。”
蹇宾凝视着他的眼睛，一如当年抿唇笑道：“小齐去准备一盘甜枣来吧。”
小齐愣了愣，随即展颜一笑：“没问题。”
于是犹站在场外的一众人，隐约看到两个白衣青年围桌而坐，有茶有枣，谈笑风生。
不过，再怎么时过境迁，只要人还陪伴在身边，就好。
前尘往事，唯愿留人----蹇宾看着齐之侃，心下如是想到。
